
“我们现在是掐着钟点烧,看着炉子上的数字跳,我们也心惊肉跳。”河北省保定市高碑店杜辛庄村,村民老杜揣着手说,大伙见了面就互相问:去哪里挣取暖费?村民们对陡增的费用忧心忡忡,每天掰着手指头,经济困难的人家甚至宁愿挨冻也不敢烧气。
12月7日中午,正是做午饭的时间,距北京南五环约76公里杜辛庄村,看不到炊烟袅袅,也闻不到刺鼻的煤烟味道,蓝色天空有些许白云,目力所及的远处,还是有一些雾气,天气预报上此地的空气质量指数是“良”。
媒体上的报道说,京津冀区域目前每年散煤燃烧量超3600万吨,约占区域内煤炭用量的10%,但对污染物排放量贡献却达一半左右。持续多年的北方雾霾,在这个冬天因为疾风骤雨般的“煤改气(电)”而迅速有了改善。
保定市高碑店杜辛庄村几乎每家每户已经拆除原来的炉子,换上了新的天然气加热炉。
保定多个村子的村民承认,今年入冬以后空气质量要比往年冬天好很多。在老杜几十年记忆中,冬季总是伴随着呛人的煤烟、家家户户门口倾倒的煤灰,当然也有火红煤炉上烤红薯馒头、一家人围炉夜话的美好回忆。
拆掉了煤炉,铺设了天然气管道,意味着华北农村地区延续几十年的烧煤取暖走到了尽头。在今年年初,环保部等部委下发京津冀及周边地区“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”,年中又推出“2017-2018年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方案”,将北京、天津和河北、山西、山东、河南的26个城市(“2+26”)列为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规划首批实施范围,10月底前“禁煤区”完成小燃煤锅炉“清零”工作,涉及300多万户。
但是,短时期内大范围的“煤改气”也带来了严重“气荒”,甚至北京市紧急启动华能应急备用燃煤机组,以减少天然气用量。还有不少地方因为没能及时完成煤改气(电),又不能烧煤取暖,寒冬里挨冻的事件层出不穷。环保部在12月4日下发特急文件,紧急通知,没有完工的地方可继续燃煤取暖,“以保障群众温暖过冬为第一原则”。
实际上,北京市的煤改气早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前就已经开始推行,到2017年全面完成后,丰台、通州、大兴、房山四区的所有农村地区将实现无煤化,六环以里全部取消燃煤锅炉。然而在更大范围的华北,这一工程需要更充分的时间和资源相匹配。
要温度还是要钱?
橙黄色的天然气管道沿着村民的房屋蜿蜒伸向每条小巷,在河北高碑店杜辛庄这个绝大多数村民都姓杜的村子里,烧天然气取暖已经成为无时不在的话题,所有人都说出同样的感觉:烧不起。
杜辛庄村家家户户的房子可见的黄色煤气管子装在外墙上。
12月7日中午,50来岁的杜大婶正在小厨房里用电饼铛烙白菜馅饼,正在烧水为正房暖气供暖的天然气炉的液晶屏上,显示当前水温56度。厨房门口还点着一个小蜂窝煤炉子,上面有个水壶,做饭用的是罐装的液化石油气。
“现在的天然气炉只能烧暖气,还不能做饭和烧水。冬天没有热水哪成啊,喝水、洗衣服都得用热水。”杜大婶说,工人进村施工安装天然气炉子时就把村民烧暖气的煤炉拆了,扔的扔、卖的卖,但是她家的小蜂窝煤炉还保留下来,一天点不了几块蜂窝煤。
天然气管子上保留着接通灶具的接头,但目前只能用于烧暖气。村民也可以从天然气炉里放热水,但没有人会用,“还是成本高,舍不得用。”
其实杜辛庄才供上天然气不过十几天。杜大婶说,“11月的时候,没供上气冻得肉疼,现在供上气了心疼。”
农村房屋面积大,也没有城市楼房的门窗密封性好,所以屋里要达到18度的话,燃气炉的水温得烧到60度以上。还得特别注意节约,白天阳光好就赶紧关,这样一天还得烧15至20个立方米,以目前2.4元一立方米的价格算,一天要36元到48元的成本,一个月1000多元,四个月的取暖季要花近6000元。
“今年还没下雪,过些天如果下大雪、降温,用气量还得多,一个月肯定超过1500元。”杜大婶的丈夫老杜抱怨说,“往年烧煤取暖,买个两三吨煤就够了,不到2000块钱,还能烧得屋里热腾腾。”
除了这一大笔取暖费,其实村民购买燃气炉、管子和支付部分施工费,也是不小的支出。老杜家大小一共安装了三个燃气炉,“一个天然气炉政府补贴2700元,大炉子自己掏了700多,小一点的炉子掏了400多元。”老杜说,还买了一些管子、阀门等,还准备买燃气泄露报警器等。此外,一两千元购买的煤炉都卖了废品或废弃,也是一笔损失。
老杜的卧室里是“吊炕”,炕下面可以烧火取暖,“往年除了烧煤取暖,睡觉以前点几把柴火扔炕下面,一宿都热,现在柴火也不让烧了。”在屋里的时候,老两口都穿着厚毛衣和外套。老杜无奈地说,“要温度还是要钱?大部分农民都舍不得敞开烧,屋里十三四度就行了。”
杜辛庄村的青壮年大部分在外打工,老杜由于身体不好,在家里做提包加工。今年大家普遍反映不好挣钱。周边的小加工厂、小企业大批关停,原来在附近打工的村民也没活干了,其他在北京打工的很多人也早早回村。老杜和几个邻居聚在一起说,为了环保、减少雾霾,村民都支持理解,但大家都觉得压力很大,“马上又要过年了,又到了花钱的时候了。”
气才供上五六天,还经常停
12月7日下午,在距天然气站几百米的“中国燃气”辛桥镇营业厅内,20多名村民正在排队办理燃气表IC卡或缴费。
杜辛庄村的村民排队充值气费。
“我做个生意,开这个车,现在烧气都觉得贵,存上1000块钱,买了417立方米,烧不了10天。”王力(化名)掏出了宝马车钥匙说。王力家的收入在附近一带算是比较高的,经过半个月的烧气取暖体验,他觉得成本过高。
王力家里还存着去年剩的煤,但为了支持国家政策没有烧。“我支持煤改气,为了环境好,老人孩子呼吸好空气,这些道理都明白,可是这笔成本确实太沉重。”他说,农民的收入水平摆在这里,比烧煤取暖的成本高了三四倍,大部分都难以承受。“我听说有补贴政策,每立方米补贴1元,农民自己花1.4元,但这个政策还没执行。”
收费的工作人员说,补贴政策不了解,“我们收费价格就是按2.4元一立方米,市区也是这个价格,补贴也是国家补贴给农民,也不是给我们公司。”
12月8日下午5点多,太阳落山后温度迅速下降,冷风扫过保定市定兴县定兴镇大沟村的街道,65岁的老杨即使在屋里也穿着厚厚的毛衣和棉袄、戴着帽子。
老杨在屋里也穿着厚厚的毛衣和棉袄,这样能够让加热炉保持一个较低的加热温度,节省费用。
老杨的房子是临街的二层楼房,一层是厨房和棋牌室,村里几个老人常来打打牌、聊天,楼上是客厅卧室。“往年在屋里我穿个单衣,今年得穿棉袄,太冷。”厨房里装的是厂家提供的最大的那一款天然气炉,“真是不敢烧啊,每天都掐着时间,一天我只敢烧四五个小时。”老杨说,前些天没供上气的时候,只能开空调取暖,电费也是高成本。
与高碑店杜辛庄村的天然气供应方“中国燃气”不同,大沟村的天然气管道和气表上的单位是“华澳燃气”,老杨说目前一立方米天然气的价格是2.45元,比“中国燃气”的价格还要贵一点。
在老杨房子对面,是他80多岁的老母亲居住的平房,厨房里也装着一个燃气炉,屋里还新安装了能吹热风的暖气片。“我们村的气这才供上五六天,晚上后半夜还停气四五个小时,就这两天没停。”老杨说,前些天因为一直无法供气,家里太冷,老母亲就去县城的女儿家里住楼房去了。
目前四世同堂的老杨说,“我们家经济条件在村里还不算差,现在也只能凑合着一天烧几个小时。”老杨及其他村民都希望,天然气价格有所补贴,农村村民收入本来不高,那些没有收入的老人今年冬天突然支出这样一大笔钱,无法承受,只能不烧或少烧气受冻。
其实村民们期待的补贴政策早已有之。根据2017年6月出台的河北省“煤改”补贴支持政策,农村“煤改气按燃气设备购置安装投资的70%给予补贴,每户最高补贴金额不超过2700元,采暖期用气补贴给予采暖用气1元/立方米的气价补贴,每户每年最高补贴气量1200立方米,“气代煤”用户不再执行阶梯气价给予建设村内入户管线户均4000元投资补助。
目前,老杨、老杜等村民购买天然气炉是享受了补贴的,但购气还没有补贴,仍然是按照2.4元、2.45元一个立方米的价格购气。
现在让烧煤,也没办法烧了
由于工程量大、工期紧等原因,部分地区煤改气、煤改电未完工,导致供暖延迟。从11月初到12月初,在微博、微信上,很多“禁煤区”的民众通过网络不断呼吁尽快供气,“煤炉拆了,煤改气管道没完工,家里老人孩子冻得受不了”、“晚上已经零下了,什么时候供气?”
此前,京津冀及周边地区“2+26”城市地区严禁烧煤,很多地方的煤炉早就拆掉,“见煤就拆炉,冒烟就扒房”这样的标语出现在一些地方的路边街头。
各地挨冻的新闻不时曝出。舆论呼吁之下,环保部在12月4日紧急下发《关于请做好散煤综合治理确保群众温暖过冬工作的函》,要求各地在推进散煤治理工作中,坚持以保障群众温暖过冬为第一原则,凡属没有完工的项目及地方,继续沿用过去的燃煤取暖方式或其它替代。
保定市定兴镇,一家关停的煤厂,这一带十几家煤厂在3年内已陆续关停。
但是,这样的紧急政策,对一些地方也来不及了。保定高碑店、定兴等地的村民表示,即使现在让烧煤了,也没办法烧了,因为各家的大煤炉早就拆掉卖了废品,而且想烧煤也没地方买煤,一些煤场关闭,没有煤炭储存。
实际上作为国家政策划定的“禁煤区”之一,高碑店一带早就开始限制买卖煤炭。2016年10月,河北省政府出台文件,保定市、廊坊市京昆高速公路以东、荣乌高速公路以北与京津接壤区域以及三河市、大厂回族自治县、香河县全部行政区域被划定为禁煤区,涉及保定、廊坊市18个县(市、区),区域内有404个城中村和3345个村庄,约105.4万户居民。按要求到2017年10月底前,禁煤区内完成除电煤、集中供热和原料用煤外的燃煤“清零”。
在这样的高压状态下,各地采取各种手段禁煤,网上流传着“谁烧煤就抓谁”的标语。今年11月底,山西临汾开着三轮车卖散煤的郝某某被行政拘留。
前些年每到供暖季前,各大煤场人来车往,买煤的车辆要排队,但近两年保定地区的煤场大部分处于关闭状态。
位于定兴县定兴镇的志生煤场大门紧锁,院内无人,只在角落里看到一些类似煤的堆积物。定兴县西大街的孙敏煤厂里同样是“干干净净”,看不到煤的痕迹,“我们煤厂都停了了三年了。”老板孙敏的老伴在小屋里看家,她介绍县城从三年前就“煤改气”,作为一个卖煤10来年的煤厂,同样也不允许烧煤,“总有人监督检查,工商的人常来看,如果偷着卖煤被发现了要被罚款。以前这一路段有10多家煤厂,现在都关门了。”
保定高碑店、定兴有网友在网上打听能买到煤的地方,有网友说靠近易县的易上营村能买到煤。
12月8日中午,易上营村弥漫着一股煤烟子的呛人味道,村民屋顶的烟囱里冒着烟。由于村里的煤改气工程还没有完工,很多村民家里还没有安装天然气炉,还在烧煤炉取暖。
之所以工程延迟,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买不到天然气炉子。一个村民说,“村里得到的消息是,天然气炉子特别紧缺,那些生产厂家加班加点生产,也供不上。”
保定市某村,有人得知还有煤炭供应,专门前来购买。但是,每吨价格从原来的四五百元涨到了八百多元。
卖煤的那户村民院子里堆着10来吨煤,女户主说目前村里也只有她家卖煤,煤是从山西拉来的,这也是最后一车了,还有部分卸在亲戚家里,估计二三天内就卖完了,卖完了也不会再进货。“这就是烟煤,850块一吨,定兴县内可以送货,高碑店送不了,太远。”
850元一吨的煤接近往年价格的两倍,“越禁煤越贵,我看手机上新闻说,煤改气没改造完的地方可以烧煤,但是我们去哪里买煤呢?都禁煤,一些地方发现卖煤、运煤的还会处罚甚至拘留,突然让烧煤了,也没有地方买。”一位易上营村村民说。
实际上,在高碑店的一些村子不少村民家中还存着往年剩余的煤。在公开场合村民都会否认烧煤,“有的村抓的严,谁家冒烟了就会被查,但有的村子就宽松,农民在屋里点个小煤炉也不容易查出来,除非24小时有人巡逻,或者晚上能破门而入。”知情的村民说,在执行层面,村委会没有那么绝对,一些孤寡老人、经济条件差的村民仍在烧煤炉,这也是无法禁绝的。但是,未来到哪里去买煤,是个问题。
东落堡村一次天然气管道爆炸
“我担心天然气危险,专门买了两个报警器,可是屋里都闻到臭味了,熏得受不了,报警器竟然没报警,100多块钱一个,我得找厂家去解决。”12月7日下午,杜辛庄村的杜大爷骑着电动三轮车,带着小孙女去办事。
前两天他家天然气泄露了,一家人吓得不轻。“听说漏了天然气一开灯就爆炸,吓得我跑到院子外面。农村年轻人可能容易接受天然气,老年人不知道怎么摆弄,光是弄清楚天然气炉子上的那些按钮,就花了好多天。”
不少村民都对裸露在室外的天然气管道表示担忧。他们明显看到工人加班加点赶工期,担心施工的质量马虎,还担心时间长了管道会老化泄露,或者被农用车撞坏等等。
中国燃气的一位工作人员介绍,不必过多担忧,“城市使用天然气已经好多年了,有一套非常成熟的安全措施,而且城市楼房居住的人远比农村密集,也没有什么严重隐患,农村空间广阔,居住比较分散。而且天然气里添加了臭味气体,一旦泄露立即就能闻到。”
东落堡村一超市因煤改气施工原因,导致爆炸,房子严重损坏,造成3人受伤。
不过,保定市定兴县东落堡村的一次天然气管道爆炸事故,还是让周边村民记忆深刻。11月28日,东落堡村北的“志新超市”老板肖志新正在超市里看店,突然一声闷响,整个超市的门窗和屋顶都被崩塌,惊慌逃出来的肖志新满脸是血,头上、手上有伤,后来送到了北京积水潭医院治疗。这起爆炸中还有一个公交车司机和一个路过的女子受伤。
目睹这场爆炸的附近小店店主们说,当时天然气管道的施工人员正在施工,钻头在地下横向穿越马路,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,造成了爆炸,“没看到火苗,但爆炸威力掀翻了好几间房子。”
肖志新的妻子说,事故发生后,村里给了2.5万元的费用先看病,至于怎么赔偿、谁来赔偿还没有说,“房子塌了,烟酒货物很多都砸了,人还伤了,这点钱肯定不够的”。
这一起导致三人受伤的爆炸在周边村里口口相传,但事发地点的人大多讳莫如深,“你不知道有人因为发视频说天然气爆炸被拘留了吗?”
11月22日,周边村民的手机上热传一段视频,说定兴县东落堡乡小任村天然气着火了。不过保定警方11月23日就发布了辟谣信息,称火灾与天然气没有关系,“经查系小任村陈术田家因电线线路老化造成的失火。”警方认为视频伪造事实真相,经过一夜排查走访,确定为东落堡乡史XX“虚构视频”并转发到网络上,史XX被公安机关行政拘留。
“断气”之忧
随着“煤改气”的工程不断推进,天然气供应压力大增。河北省发改委曾在10月23日下发的《十九大和迎峰度冬期间煤电油气运要素保供方案》称,各市推进气代煤热情高涨,上报的计划改造户数超出省下达任务量近100万户,严重超出气源的保供能力。
11月底河北首次拉响全省天然气供应橙色预警,天然气供应处于严重紧张状态,各地开始限气停气。河北大学附属医院向上级发报告,要求保障供气,“医院缺气,威胁上千条人命。”随后,保定新奥燃气和院方进行协商,承诺保障医院供气。
河北省的天然气供应应急预案明确:全省迎峰度冬期间按用户性质减供或停供顺序为:天然气化工用户—工业燃料用户—汽车用户—公共服务用户—城市供暖—居民生活用气(医院、学校等)。
东太平庄村附近,一个正在施工的天然气供应站。
12月7日,保定市高碑店东太平庄村附近,一个天然气供应站还在施工中,围墙都没有建完,地面铺了石子,一个中化集团的液化天然气罐和一些钢管和零件堆放在地上。
在简易板房里值班的孙先生说,他是从辽宁调过来支援的,因为今年华北“煤改气”的工程量太大,所以“中国燃气”从临近省份调了大量人员到施工现场监督施工。他所在的天然气站在加班加点施工,完工后将和另两个天然气站供周边三个镇的气。
“前些天天然气确实供应紧张,最近一些天应该没问题了,天然气是从天津港用大货车拉来的,仅这一片一天就有五六罐供应,一罐至少20吨液化天然气,而液化天然气一立方米可变成1400立方米天然气,大罐内的液化天然气通过站内设备转化,然后天然气再通过管道输送到各村各户。”孙先生说,目前供应没问题,只要缺了就打电话,大货车就往这里运,每个站里都有一整罐的余量。
据媒体报道,不仅是河北,山东、河南、陕西、宁夏、内蒙古等多地天然气供应也纷纷告急,并逐渐波及其他地区,比如湖北武汉、安徽淮南等地。
与消费端告急对应的是天然气供应端价格的快速上涨。在今年11月14日前,LNG(液化天然气)价格普遍在3900元/吨~4300元/吨,进入12月份多地报价多已在7000元/吨以上。
国家发改委已经启动24小时应急值班制度,同时已经要求中石油、中石化、中海油多措并举增产增供。随后中海油和中石油首次联手保天然气供应,将华南地区的海气和LNG(液化天然气)运输至北方,目前已部分抵达河南、安徽、山东南部一带。
来源 | 谷雨实验室 撰文 | 李华良 版权归 | 原作者所有